[04]
“我……簇……奶……”
顾长逸立马按下暂停。他念了半天那张纸上的内容，但录出来的声音扭曲又怪异，几乎完全听不懂。
他现在坐在局长室的老板椅上，对着那张奇怪的纸发愁。
那就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。
他长呼一口气，开始了漫长的打字之旅。
真是……好奇怪……
顾长逸皱紧了眉头。
不知道为什么，在对着纸张敲打键盘的过程中……自己会觉得有些难过，或者说……烦躁，那么多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思绪在脑海里翻腾，不断地跳出来干扰，每敲下一个字……都是那么地艰难……
“我从来没有见过妈妈那么丑陋的样子。”
才敲完一段，顾长逸就重重地向后倒去，躺在舒适的老板椅上，他对着界面上那一行小字发呆。
很好，清晰明了，虽然非常艰难，但用电子档转录是有效的！
他长长呼了一口气，抬起身板，继续对着书页转录。
“那天，爸爸妈妈在舞台上表演，她看上去真的好开心，爸爸也好开心。我在大家的最前面，看得也很开心。”
“但当我妈妈在杆子上高高飞起的时候，我听见了放鞭炮的声音……”
嗯？
顾长逸竖起耳朵。
外面……有响动。
他一下子警觉起来，黑色的锁链倾泻而出，白色的爪刃相击发出细响，顾长逸悄无声息地迈到门边，开了一小条缝，爪刃像是有生命一样，自己探出了门缝外，随后顾长逸闭上了眼睛，世界模糊成了线条……
有人。但离这里很远。
他缓缓探出头去，看见了正看着这边的男人。
蓬乱而又显得有型的头发，嘴边胡茬留下的淡淡黑印，锐利的眼，高而瘦的身形……
灰色的风衣缓缓摇晃，二人遥遥对视。
啊，天弘前辈。
呼……还好还好。他长长舒了一口气。
他出门，挥挥手，天弘点点头。
“前辈，你怎么在这？”顾长逸一边喊着，一边小跑了过去。
“查案子。”
“这位是……”一旁的怂怂男疑惑道。
“局长。”天弘淡淡道。
“什么？这……局长好！我是本地区调查局和警方的对接人！”
“哈，没事没事……”顾长逸不太好意思地摆摆手，随后看向天弘，询问道：“我想快点了解调查局的事项，我能参与调查吗？”
“哦？”天弘抱起了胸，稍微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孩，最后才点点头：“可以。”
“好的！那现在……你们要……”
“你所在大学的教室公寓，发生了一场特殊的命案。”
顾长逸想起西门那边的灯光，心头一颤。
“所以……警察来了？”
“对。”
“然后……你们现在来这里是……”
我们把命案现场移动了过来。
“蛤？”
顾长逸还没来得及问什么，就看见天弘掏出了一张黑色的咒令，顾长逸眉毛一扬，之前安易玲封印小镜，也是用的黑色咒令。
看来黑色咒令是来自灵薄间的特种道具了。
顾长逸看着天弘把咒令贴在门上，黑色纸张上的纹路闪了闪，然后飞速地化成灰烬，随后他推开门，突然又关上。
“局长，吃了早餐吗？”
天弘转过头来，看向顾长逸。
“没有……没有这个习惯。怎么了？”
“很好。那你有没有见过腐尸？”
“呃……没有。”
不知道为什么，顾长逸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拜托……前辈和自己不熟，看着又那么正经……应该不会对自己做什么……刺激的事情吧？
怂怂男心惊胆战地看着天弘二人，连忙劝阻道：“前辈，一上来就让局长面对这种地狱级别的东西……会不会不太合适？”
“先捂好嘴，既然想参与调查灵薄件相关的案件，以后你得习惯。”天弘淡然地说道。
“你们……搞得我都紧张了……诶，前辈！”
天弘猛地推开门，拎着顾长逸丢了进去，随后乓的一身关上了门。
“前辈……”怂怂男缩在一边瑟瑟发抖。
“局长总要习惯的。”天弘若无其事地抱起了胸。直到门被拍响，他才伸手开门，顾长逸捂着嘴巴跌跌撞撞地摔出来，吐了一地。
“特意留到外面来吐，不破坏现场，这是很好的意识。”天弘淡淡地说道。
“呕——”
“没关系，以后总要习惯的，局长。”天弘又安慰道。
“呕——”
早就听闻C38的特级调查官“右眼”腹黑又小心眼，原来是真的吗……
怂怂男站在一边，察觉到天弘嘴角难忍的笑意，有点忐忑地想着。
“好了，局长，还有东西吐了吗。”
“这……这地上该怎么办……”
“咔哒哒”
顾长逸相当凄惨地抬头，只见几个人偶穿着女仆装，缓缓走了过来，提水的拿拖把的应有尽有，看得顾长逸有点傻眼。
啊，都忘了这里有她们了。
“这是什么情况？”怂怂男目瞪口呆。
“我们分局的专用服务员。”顾长逸擦了擦嘴，缓缓站了起来，接过人偶递过来的水杯，一饮而尽后还了回去，轻道一声“谢谢”。
“怪不得副局长连保洁的人手都拒绝了。”天弘点点头，认可道。
“前辈……以后这种事情……能提前说一声好吗……”
“我只是想看看你面对这种情况是怎么处理的罢了，方便我对你有一个最基本的了解。”
“唔……”
“好了，现在，我们再进去吧。”天弘说着，再度打开房门，走了进去。
“这……”
“局长，会习惯的。”怂怂男走过来，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呃……我……局长……有这个必要吗。”
顾长逸出口就后悔了，天弘回头，以一种相当微妙的眼神盯着他。
啊……自己这种时候却又退缩了……
被瞧不起了吗……顾长逸的嘴唇紧了紧。
“局长，这是有必要的。”怂怂男解释道。
“你不是被安剑刚培养出来的，会有这种想法很正常，可以理解。”天弘点点头，随后迈步，站在床边，“现在，由我们带你了解一下处理案件的基本了解。”
“好的……”顾长逸强忍着不适，也走到了离床相当近的地方。
“首先你要了解，针对灵薄件作案的探查三大核心，即‘条件’，‘方式’，‘现象’，而方式除了你日常理解的方法外，还包括‘运行原理’。灵薄件向来不讲道理，也无法让我们形成较为笼统的理论知识，但有一点是不会变的，即他们的行动与结果总有一套自己的基本逻辑。”
“嗯……我……有点难理解。”顾长逸挠挠头。
“好吧。那，慢慢来，用人话解释。”天弘说着，掏出一个体温枪一样的东西。
“那是……”
“灵能探测仪，用来探测一些特殊的活动痕迹。”他说着，把探测仪指向天花板，随着幽幽的蓝光亮起，天花板上浮现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红色印记，顾长逸狠狠咽了咽口水。
“红色，是灵薄件留下的痕迹。有些灵薄件活动不会留下痕迹，但只要有这种红色的光，就可以直接断定是灵薄件在作祟。”
“好的……”
“而相应的，这种脚印，还有你现在看到的这种床上的尸体，就是我刚才说的‘现象’。现象是另外两大认知的基础，没有观察充分的现象，也就无从了解‘条件’和‘方法’。”
“好的……”
“现在，你可以过来观察一下我们已经发现的一些现象。”
“唔呃……”顾长逸看着天弘手指向的尸体，眼神充满绝望。
“你在胆怯吗，局长，可为什么昨天却能那么勇敢？”
心底的某处地方像是被狠狠地揪了一下，顾长逸抬头，对上天弘那双看不透的眼。
“我……”
“还是说，你所谓的勇敢，只是你的所谓一腔热血，以及想要证明自己的幼稚心态？”
顾长逸瞳孔一缩。
“有……有点过了吧前辈……”怂怂男有点讶异，却听见男孩压得低低的声音。
“我……明白。”
顾长逸狠狠迈进一步，强忍着不适，他站在床边，观察着床上的尸体。
“对尸体腐烂程度对应的天数有没有了解？”天弘问道。
“没有。”
“去学，至少要有个基本了解。”
“好的！”
“看这里，看得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吗？”
顾长逸看向天弘指向的脚踝，点了点头。
“这节脚和尸体分属两个人，脚踝往下的地方太新鲜。”
“很好，跟我来。”
二人又来到了浴室，天弘用探测仪把整个浴室照了一边，问道：“顺着这些高跟鞋印，你能推测出什么吗？”
顾长逸接过探测仪，又跑到浴室外面去照了一通。
“能，按照鞋印推测走向，高跟鞋的主人从窗户进来，踩着天花板走了几圈，走进了浴室，站在了沐浴台前。”
“你能用这些现象推测出条件或方法吗？”
“暂时不能。”
“那……”
天弘还想说什么，却被顾长逸的下一步动作打断，只见黑色的锁链倾斜而下，白色的爪刃相击，男孩闭上了眼睛，爪刃不断开合，天弘饶有兴趣地观察着紧闭双眼的顾长逸。
“浴帘上有相当厚重的灵力残余。”顾长逸说道，随后他扭头，走出了浴室，补充道：“还有一个地方……”
顾长逸站在床前，最后确认了一下。
“脚上的灵力残余相当明显。”
“嚯……所以灵薄件可能主要是在浴帘和脚上下手脚了。”天弘点点头，“算是相当不错的发现，可惜最关键的问题你还没有发现。”
“受害者在洗澡的时候，在浴帘下看见了床上这具尸体的脚踝，然后受害者看见尸体的这部分被留了下来，其他的部位被替换为了这具尸体。”
“哦？这个是怎么发现的？”天弘眉毛一扬。
“如果我在那个浴帘后面，有人站在外面的话我就只能看到脚踝，而这具尸体刚好也是脚踝被替换，加上浴帘和脚两个地方的灵力痕迹，所以推测出来了这一点。”
“很好，那还有想法吗。”
“而现在床上这具尸体，很有可能就是这个灵薄件的起源，而受害者已经成了灵薄件新的载体，正在准备寻找下一个受害者。这些……就是我的推测。”
“算合格吧，虽然不够严谨，但敢想是很不错的。”
“你也说的，灵薄件是脱离常理的，所以我想法要大胆点。”
“嗯……很不错。行了，你可以走了。”
“啊？”
顾长逸一愣。
“这一次案件，你的参与进度到此为止了。本来代理局长是希望你好好休息的，让你进来插一脚属于我的自作主张。至少，让你有个基本了解就很不错了。”
“喔……但，我还可以留在这观……”
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，顾长逸这才看见一堆水凉音的未读消息，但电话……是赵晓莺打来的。
不会……是出什么事了吧！
“那……那我走了。”
“行。局长再见。”天弘说着，摆了摆手。
“好的”
顾长逸急匆匆走出去，关上了门。
“喂？”
“顾长逸！快来我给你分享的这个位置！出问题了！”
“什么问题！水凉音怎么了！”
“蛤？啥？”
当二人七嘴八舌讲了半天，直到顾长逸看完水凉音的消息，他才发现，原来刚才半天，自己都在和赵晓莺跨频道聊天。
水凉音发了一堆她查到的奇奇怪怪的消息，似乎都是关于学校的怪谈。
而赵晓莺……
她发现了一面奇怪的镜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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